【楚留香bg】天光 05
《天光》（暗香x云梦）目录
小院的菜园子里黄瓜和卷心菜疯长却没人去摘，杂草倒是被被马马虎虎地除了除，随意地堆在土里任它们变得枯黄。
三天来一次的医婆一进院子便看到重的快要把藤扯下来的一根胖胖的黄瓜颤颤巍巍地挂在那，便自作主张地替主人摘了，拿着进了屋。
叫她来的是一个总是蒙着面的少年。起初医婆还有些怕他，可看他在这个小院里就这么守了不省人事的姑娘快一个月了，加上他还挺有礼貌，一来二去倒也觉得这来个自江湖的少年郎还不错。
阿横早就听到医婆那熟悉的脚步声，跟躺在床上的姑娘交代了一声便带起蒙面的黑巾去开门了。“婆婆好！”
这个少年每次都是这样，还没等人敲门就掐着时间把门打开了。
“哎，你看你，不能光除草啊，这瓜熟了就摘下来。”
“哦哦，好。”阿横摸了摸后脑，朝医婆点点头，“那就麻烦您帮楼姑娘换药擦身子，我在外面侯着。”
医婆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药房啊以前受过楼姑娘不少照顾，我一定好好照料。”这小伙子倒是个恪守礼数的孩子，医婆心道。
“哎，谢谢您，等她醒了，我们一定到镇上去登门致谢，麻烦您来来回回跑了这么些日子。”
医婆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笑着进去了。
阿横知道她想说什么。楼姐姐或许再也不会醒，如今全凭每天一副药吊着。可他每每想到姑娘倚在他怀里求生的眼神，便觉得她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所以他也不能放弃。
阿横自作主张地在院子里添了两张躺椅一个石桌，放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每次医婆在里面帮她换药擦洗，他就躺在树下，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望向天空，盼着她赶紧醒来。
他也想过，也许姑娘真的再也不会醒来。还在云梦那些时日就连她的师姐们也委婉地劝过他不必一直守在她身边。阿横只是沉默地抿嘴笑笑，过了些日子便借口云梦不方便他这个男子久居，何况姑娘的小院也挺适合静养，执意把她带了回来。
她们大约都不知道，要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他经历过怎样的人生。
不过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等她醒来，只要她知道就好。
少年半躺着，把武器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刃尖在被树影切碎的阳光里闪闪发光。他把武器平放在心口，安心地眯了眯眸子。
“小鬼，你居然还在这里。”垂下来的几条细枝莫名地抖了抖，一个裹着黑袍的银发男子悄无声息地就站在了树下。
“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才对。”阿横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依旧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椅子上，嘴里叼着片叶子，吐字不甚清晰。“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青年无声地冷冷扬了扬唇角，朝屋子里瞄了一眼。门窗紧闭，里面有两个人的气息。
阿横从睫毛的缝隙中看到他的动作，直接从躺椅上弹坐了起来，“不准看！她在换药呢！非礼勿视懂不懂？”
方思明闻言收回目光，垂眸俯视他，“被当杀人工具培养的野小子，也知道非礼勿视？”说罢优雅地拂了拂斗篷，直直地坐在了桌子另一旁的躺椅上，慵懒地靠着，一双好看的异色眸子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少年气愤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桌子以示愤怒。“不许坐那里，那是楼姐姐的位置！”
方思明笑了笑，瞄了一眼少年手里的冷刃，坐了起来。“她这些日子怎么样？为什么不继续待在云梦？”
少年满脸的警惕，像一只野生的小老虎，爪牙未长成，却已经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关你什么事？继续待在云梦……你之前就来过？哼，假惺惺。”
“我没想到那天我被人跟着，更没想到义父竟会亲自出手……”
阿横没等他说完就暴躁地跳了起来双手各执一把短刃狠狠刺下，叮得一声响，碎光中泛着点点寒芒的双刃被方思明手上的金属器具挡住，兵刃相接霎时溅起了几颗亮眼的火花。
“你再怎么找借口，她也是被你义父所伤！她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你知不知道！”
少年怕惊着屋子里的婆婆，压着一腔翻涌的怒意低吼，双眼通红，目光凶狠地死死盯着方思明那双看似惊艳夺目却令他感到凉薄的异色眸子。
方思明咬着牙把刃尖缓缓地推远几寸，说话也有些吃力，“我只是来跟她道歉……事到如今你伤了我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两人对峙半晌，阿横总算先收了手，自暴自弃般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脸埋在掌心。
要他说出楼姑娘也许永远不会醒来这件事，原来是那样难过。
“如果她醒来，替我说声对不起。”方思明站起来，从怀中拿出一个袋子，塞到少年怀里。
“凭什么替你说？还想用钱收买我？”阿横站起来想把那个沉甸甸的袋子塞回方思明手里。“小爷我有的是钱，才不需要你……”
“这是她的东西。”
少年的手滞在半空中。
“是她从前犯傻的时候送给我的。”方思明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如果一直没有好转，也许会需要。”
少年不知道该不该收，万一楼姑娘醒了知道自己擅自收了方思明还回来的东西生气了怎么办？可是这东西已经在自己手里了。“这个……”
“我想你应该不想再见到我了。”方思明抿了抿嘴唇，转身就走。
与其说是他不想再见到方思明，倒不如说是他不希望楼姑娘再见到方思明。
“既然喜欢，就别畏畏缩缩的，好好守着她，证明给她看，你比我更值得她喜欢。”方思明在门口顿住脚步，驻足良久，回过头神色冷然地对站在树下的少年说。
阿横的手攥紧了袋子，目光凶狠又倔强。“我会守着她一辈子，谁也不能再伤着她半分。但是这都不关你的事，才不需要你说教我！”
方思明笑了笑，转过头去，眨眼间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少年的手有些颤抖，他把沉甸甸的锦袋放在桌上，突然有些害怕。
那个人是来诀别的。
如果楼姐姐知道了自己对方思明刀刃相向，还让他再也不要来，她会不会怨恨自己？她会不会赶自己走，也像他赶走方思明一样，毫不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