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太忙了,周末加班忙里偷闲终于把这章写完了。比较长所以写了好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想看_(:з」∠)_
第十四章 目标剑冢市
原来我所见到的,是黄昏的阳光,那耀眼的金色后藏着无尽黑夜。
剑冢曾经只是一个军事基地,这里所有的人也都是军人和研究人员。后来战争越来越少,军事开支和军备人员也逐渐削减,剑冢存放的许多军需物资也慢慢越放越旧,跟不上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这里便成了废旧仓库似的存在。
十年前,曾经在剑冢的科研中心为军队做人工器官和义肢研究的独孤又带着国家的科研项目回到了这里,把曾经的研究中心重建,开启了新的项目研究。
当时的他原本已经因为成功研制出了可以投入民用的人工肝脏,获批离开剑冢进行休假。但就在休假期间昆仑附近的城镇发生了严重的连环地质灾害,他便以个人志愿者的名义去到了灾区。之后他曾经共事的同僚、行业内崇拜Apollo之名的年轻人、医学院的学子,也都受到感召纷纷奔赴灾区。
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独孤离开灾区不久之后便又回到了本来已经打算废弃的剑冢研究基地,甚至停止了休假,在项目还未获得资金批准的时候就用自己的积蓄采购了设备启动了项目,外人都不得而知。
不过幸好,无剑遇到的恰好是和他有着一些千丝万缕联系的一对兄弟,对这些陈年旧事多少还有些了解。
可他们也并不是剑冢中人,至于为什么病毒爆发后Apollo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也并不知晓。
“所以你们也要去剑冢?”无剑听完了他们对剑冢过去情况的描述,抬头问。
坐在副驾驶座的屠龙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嗯,我们恰好也有一个熟人在那。他在剑冢工作过,说不定还有可能认识你呢。”
无剑瞄了一眼右手边正靠在一旁呼呼大睡的绿竹,又看了看左手边正心事重重看着窗外的金铃,想继续打听下去却又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这个压在她梦里的谜团如果解开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也许你也在那里学习过吧,你看上去应该也还是学生。”这时金铃转过头来忽然说道。
结合灵蛇曾经告诉过她的事来看,她曾是灾区的幸存者,而自己被救出的时间恰好和Apollo开启新的研究项目的时间差不多是吻合的。如果自己曾是被他拯救过的幸存者,恐怕她并不只是剑冢的实习生那么简单。
“也许吧。”无剑模棱两可地笑了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也疲惫地靠在了车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屠龙回过头看了一下后座都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的三个人,凑近倚天压低声音道,“你说……那人会在剑冢吗?他可是个闲不住的主,也许又去什么地方浪迹了也说不定。”
“我们也只能先去碰碰运气了,不管怎么说,小五认识独孤先生,即便玄铁不在,这样的节骨眼,独孤先生也绝对不可能离开剑冢的。”倚天分析道。
屠龙满脸疑虑地看了他一眼,笑着眯起眼看了看坐在后座的姑娘,神神秘秘地压着嗓子,“我说,你一口一个小五的,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倚天转头冷冷地嫖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太久没活动筋骨想打架了?”
屠龙立刻应道,“可以啊,确实太久没跟你切磋一番了,等会找个服务区来两手?”
倚天冷哼一声,“你这么有精力不如你来开车。”
屠龙被拒绝了,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行,那待会我替你,我先睡会,你开着。”
无剑只是在假寐,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时间就有点头疼。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人人自危的世界,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多谜团想要解开,她倒是很有心情谈情说爱。只可惜现在她所能谈的,只有人情,而非爱情。
她想到离开基地时灵蛇烙在她唇上的那个突兀的吻,心脏又开始躁动起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等到这一切结束,等到她找到了独孤,找回了从前的记忆之后,她想去昆仑再问个究竟。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无剑竟然真的慢慢睡了过去。
绿竹转头看到她即便睡着了也是忧心忡忡的神色,垂着眼轻叹了口气,把她的脑袋慢慢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车子继续在黑夜中前行着,像一只孤独的萤火虫,永远飞不出这漫无边际的漆黑。
灵蛇翻到了她粗心留在了枕头下的记事本,上面都是她还在持续接受病毒缓释剂注射的期间写的文字,有很多歪歪扭扭的,就像是上课一边打着瞌睡一边记笔记的学生写在课本上的字,恐怕本人也很难辨认出。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进这个被她搞得乱糟糟的房间,可此时却斜倚在床边一页页地翻阅着她落下的笔记本。
“灵蛇的车很好看,不知道能不能离开的时候顺走呢?反正他也不离开昆仑,浪费了这么好的车。或许飞燕那辆摩托更适合我一些。”
“打完针好晕。我要去的地方有一座白色的三层小楼,要记得。还有一个声音温柔又好听的少年。也许他已经很大了。”
“灵蛇好像知道些关于我过去的事,可是他总是在跟我生气的样子,他和飞燕真是不高兴二人组啊。”
“我又梦到那个少年了,可是却看不清他的样子,如果不再注射缓释剂,会不会想起来呢?”
“我想起来了,博士不喜欢别人叫他Apollo,他叫独孤。他会还在那个地方吗?是他把我送到了冰火城吗?最关键的部分想不起来。”
“飞燕做的饭还挺好吃的。也许死前能待在这里也不错。”
“我好累,我还能去见独孤博士吗?也许他能够再救我一次。”
“灵蛇竟然为了研制解药不眠不休眼睛都红了,他也许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竟然会想要摸摸他的睫毛。他似乎又在跟我生气了。”
笔记截止在倚天屠龙闯进基地来救她那一天。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无剑停了缓释剂注射的。
字迹并不算多,灵蛇反反复复地翻着,看到她还画了一个勉强能辨认出是自己的卡通大头,眼里冒着火,长着两排尖牙,头顶有两个犄角。他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是用指腹摩挲着那线条,仿佛可以看到她画下来时脸上的神情。
“尊上,尊上——”飞燕在基地里找了好几处才找到他,一进门就看到自己无比威严的顶头上司神色黯然地捧着笔记本靠在床头,长腿交叠在一起,只是静静地盯着手里的纸张。飞燕噤了声,也不上前,就静静地站在门口望着他。
“怎么了?”灵蛇没抬头,淡淡问了一句。
飞燕以为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有些尴尬地用指节蹭了蹭鼻尖,“他们已经离开了,好像要去……”
“剑冢。”灵蛇接话道。
“您知道了?”飞燕诧异。
灵蛇抬眼笑了笑,又叹了口气。“她如果真是‘她’,那就是Apollo的造物,逃不出她的命运。你也发觉了,剑冢的消息越来越一团迷雾,什么都打听不到。如今病毒肆虐,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我想,那个人或许已经……”灵蛇顿了顿,语气低沉下去,“死了。”
“Apollo已经……?”飞燕的口型停在那个字上,便没再说下去。“所以您不想她去寻找记忆?”
“不错。”灵蛇把笔记本合上,小心地放回了枕下。“你想想,若是你失去记忆回到故乡,本以为能找到那个用了毕生心血救你的命的人,赐了你一身天价肢干和器官的人,本以为还和他并肩作战与这末日抗争,可到了眼前才发现他已经死了,你会如何?”
飞燕听得觉得脊背一阵发冷,一贯冷然的面上也有些悲戚,他非常能感同身受这种感觉了。“……会崩溃。”
“本尊想离开昆仑一阵子,这期间基地就交给你,如何?反正总有一天这基地也要交给你。”灵蛇抬起眼眸看着他,碧蓝的眸子里显然已经是笃定而非询问。
“尊上您别这么说……您只比飞燕大六岁而已。”飞燕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决定了也不会轻易改变,垂下头说道。“飞燕会守好昆仑。”
灵蛇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极为少见地笑了笑。
深夜的车里极为安静,后座坐在中间的女孩突然撒娇似的轻轻软软呓语了一句,“唔,花花,绿叶,都没你好看……”
她的咬字并不算清晰,但倚天听懂了那句话,覆在方向盘上的食指抖了抖。一个一剑能把魍魉一切两半的女孩用这种口气说话,怪吓人的。
女孩浅浅地笑着靠在绿竹身上亲昵地蹭了蹭。从他的视角看过去,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乌黑的发丝散在他肩膀上,唇角弯弯的,虽然被环境折磨得有些面色苍白,嘴唇也不是精致女孩的那种粉嫩樱唇,可他竟然看得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耳根发烫。
金铃还保持着靠在窗边睡着的姿势,眼睛也没睁地伸手推了推无剑。
“喂你干嘛……”绿竹压着嗓子用气声质问他。
“她太吵。”金铃又抱着臂继续靠在窗边睡了。
无剑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左右看了看,迷茫地问,“怎么了?”
绿竹有点心虚地别过头去装作看着窗外。“咳,没事,你继续睡吧。”
无剑迷迷糊糊地又闭上了眼。一片黑暗里,才音乐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又做梦了,梦到了那个让她觉得很亲近的少年,虽然目光所及是一片漆黑,可她好像觉得,一双金澄澄的眸子弯着眼角看着她,那光芒像极了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教人觉得温暖又美好。
“既然醒了,就等会再睡吧,前面有个服务区。”倚天瞄了一眼后视镜道。
“哎……我也觉得是该下车解决下生理问题了……”绿竹想伸个懒腰,奈何车里舒展不开,他只能扭了扭肩膀,抻直了背拉了拉筋骨。“这日子可太难受了。”
屠龙刚被这群人吵醒,迷迷糊糊地从前座扒着靠背转过头来半睁着眼看着绿竹,“这个点就有生理问题,你还挺早的啊。”
绿竹愣了半秒,立刻整张脸都红了,往屠龙肩膀上锤了一拳头,“woc你说什么呢!”
屠龙有点后知后觉地看了看旁边的无剑,挠了挠头,“哦,我忘了她是女生了。”
绿竹扶额。
“……”无剑不忍直视地把头转到了金铃那边,依旧懒懒地闭着眼,“没事,你们聊。”
“醒一醒,不然一会下车,会感冒。”金铃又伸手戳了戳她,试图让她睁开眼。
无剑皱着眉头眨了眨酸涩的双眼,也不好意思拂了别人的好意,只好张开眼歪着头对他笑了笑。
金铃别扭地躲开了她的眼神,声音在喉咙里卡了半晌才道,“别误会,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不想车上有人感冒传染开来。”
“好啦好啦,知道了。”无剑闻言笑了几声,也小小地伸了个懒腰。
绿竹觉得不知为什么,自从屠龙说完那句话,他浑身感觉都不对了,就连人家姑娘伸个懒腰他也能看出条曼妙的曲线来。他只好把头顶杵在前排车后座上不敢再把视线往旁边瞟,焦躁地挠了挠头。
无剑有点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自觉地跟着挠了挠头。
车子平稳地下了高速驶入服务区,倚天把车慢慢停了下来。“留两个人看车吧,等我回来你们再去。”
车门打开来,夜里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把无剑吹得一个哆嗦,“那我和金铃留下看车吧,我等会再下去。”
“……好。”金铃简短答道。
绿竹看她瑟瑟缩缩的样子,下了车赶紧把车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又把车门开开来,把无剑的背包递了进来,“要不要找件衣服?”
“好!”无剑赶紧接过来扒拉了一番,拿了件墨绿色的风衣出来,又把包递回去,“谢谢!”
“客气。”绿竹灿烂地笑了笑,一口皓齿在昏暗的光线下很显眼。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好像和梦中那个少年说不出的相像,无剑看得愣怔了半刻,直到他已经把车门关上了,才隔着玻璃回以一笑。
“喂。”金铃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怎么?”他少言寡语的,突然主动挑起话头,倒是让无剑有点吃惊。
“你真的没事了?”金铃看着她。
无剑笑了笑,“嗯,放心吧,我离开昆仑的时候检查过血液了,灵蛇说我没问题。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如果我真变成魍魉,你们就……”
“我不是那个意思。”金铃突然抬高了声音打断她的话。
无剑被他冷不防吓了一跳,怔了怔,点头应道,“哦……。”
看她被吓到,金铃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又放低了声音,“我是说,我有个认识的前辈,很厉害,我们到古墓市之前会路过桃花岛,他在那里研究血清,或许……可以帮到你。”
无剑想了想,摇了摇头,把宽大的风衣裹在自己身上,“不用了,我觉得灵蛇没必要骗我,他说我没问题了。”
金铃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来,倚天坐了进来。“你们两去吧,注意安全,尤其是你,金铃。”
“为什么是我?我难道……”金铃想了想坐在旁边这个女孩手起刀落魍魉头颅便滚落在地的画面,放弃了自己不服气的说辞,“好吧。”
无剑“噗嗤”地笑了一声,拖着几乎长到膝弯的墨绿风衣打开车门爬了下去。走了两步似乎考虑到了什么,又把风衣脱了下来打开车门扔了回去。
这里的服务区倒是似乎还没怎么遭受袭击,可能是因为魍魉病毒爆发之前,人们就已经被疏散撤离了,设施都还很完好,只是蒙了灰,一把门推开便有一股灰尘气味。
绿竹打开便利店储藏室的门,在一片漆黑里摸索着门口的墙壁寻找电灯开关。
“啪”的一声灯亮了起来,却不是他开的,银发金眸的男人正慵懒地倚着空空如也的货架,在让他觉得有些刺目的灯光里勾了勾唇角。“不客气。”
绿竹急忙警觉地看了看身后。
“放心吧,他们无暇来找你。”银发男人扬着一贯的游刃有余的笑意,“她怎么样?想起什么了么?”
“不知道,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不过看得出,她确实和独孤先生有关联。可独孤先生救治过那么多的人,你又怎么知道她是……”
“呵。”男人垂眸轻笑出声,“我最了解她了。她总是一厢情愿相信她自己愿意相信的,以为捂住耳朵就能把那些残酷过往的声音隔离在外。也许她是需要些刺激才能想得起来什么。记住,你要让她依赖,让她信任,她需要也尝一尝背叛的苦处,便会想起一切了……”
绿竹听着他低沉带着玩味的声音,第一次生出了一阵与虎谋皮的恐惧感,冷意爬上他的后颈。他连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都下的了如此毒手,自己真能从他这得到什么好处么?
看到青年似乎有点走神,眼神闪着忽明忽暗的光,木剑直起身子朝前靠近了他一步,拳头重重砸在他身后的墙壁,阴恻恻的笑意停在他耳畔。“你不会是真对她动心了吧?”
绿竹目光一沉,琥珀色的眼睛丝毫不似平日那般熠熠生辉,只是像晕进了墨色,显得晦暗不明。“没有。”他笃定道,“我很清楚,她不过是我达到自己目的的工具。”
男人胸腔里沉沉笑了几声,“那就好,你可以利用她,也可以对她好,但,”男人金色的眸子充满威压地斜睨着他,“决不允许你喜欢她。”
绿竹轻佻地扬了扬唇角,笑意却只停留在嘴角,淡淡地回望他,“别忘了我曾经生活在怎样的圈子,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浑身都是假肢和人造器官的女人呢?太无趣了。”
听到他这样说,男人金色眸子里的轻蔑神色渐渐淡了下去,眉目间有些不太愉快。“我会在剑冢等她。”他没再说什么,拍了拍绿竹的肩膀,推门离开了这个仓库。
绿竹在原地呆愣了好久,叹了口气,苦笑,“剑冢,真是个不好的地名啊。”
*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无剑梦里的人是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