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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稿私信

【梦间集/末世AU】择生17

*本章木无刀片警告

这章更完圣诞前应该没有更新了



第十七章 溯梦

当你置身迷雾,梦境亦为真实。

 

 

 

无剑跟着毒龙上楼,刚拐入客房门口,就看到玉箫正抱臂斜倚着实木门站在那里,看起来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呃、玉箫先生。”无剑有些错愕,停住脚步叫了他一声,不知道对方是在等毒龙还是在等自己。

 

“我在等你。”他似乎看穿了无剑的心思,微笑着说道。“毒龙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他说着朝毒龙扬了扬下巴。

 

毒龙点头,抬手拍了拍无剑的肩膀,“去老师那吧,没事的。”

 

无剑感激地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心想,毒龙不仅长得有几分阴柔之气,心思也比那些粗枝大叶的男生细腻。

 

玉箫带她进门,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了一下问她,“我把门关上没关系吧?你朋友在隔壁休息,敞着门恐怕会吵到他们。”

 

无剑立即点头道“好”。这个房间与酒店的房间有些类似,她虽然有些拘谨,不过倒对玉箫很放心,他毕竟是医学界的大前辈,要是不让他关门,倒显得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玉箫说道,“是这样,我听金铃说,你有失忆症?但他没查出病因,所以拜托我试试。”

 

无剑有点受宠若惊,“是金铃拜托你的?他没跟我提过,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玉箫温柔地笑了笑,“金铃小朋友不太擅长关心别人,唐突你了。”

 

“玉箫先生,你能让我想起过去的事吗?我实在是……我其实……很不安。”无剑不抱希望地垂下了头。虽然她一直都想再到记忆中那片土地,但当记忆之门只待她打开的此刻,她却有些退缩了。那扇门后好像有什么危险,让她不由得警觉。

 

玉箫伸手用力握了握她的肩膀,沉声道:“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回忆,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无剑想到梦里那个金眸少年,想起他种下的那片花田。或许记忆里有什么她过去难以面对的事,那个少年一定也跟她一起面对过吧。何况她现在都还没能记起救命恩人的面容,他是不是也在沉睡的记忆某处等着她呢?无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玉箫道,“我准备好了。”

 

无剑跟随着玉箫的指示躺下,随即看到他拿出一个透明的扁平罐子,里面装着一小堆白色的粉末状药物。

 

“这是一种新型药物,叫溯梦香。”玉箫觉得这种药物的性状大约会使她更加不安,于是解释道,“它燃烧后会产生一种气体,通过呼吸系统进入身体后会影响到你的神经系统,对醒着的人基本没什么用,所以等你快睡着后我再点燃。”说罢他递给无剑一副无线的入耳式耳机。

 

无剑戴了上去,里面正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和悄悄话一样的人声快速入眠指导。她入睡总是很慢,但玉箫不愧是专业的,没过几分钟,浓浓的昏睡感就充斥了她的大脑。

 

就在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睡还是醒的时候,她闻到了花香。是十分熟悉的,薰衣草的味道。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充满了医疗器械的房间的门口。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纯白色病服的女孩,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线。病床旁边站着一个银灰色头发的少年。留成了中长发的一头银丝朝后扎起,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那双眼是极浅的金色,像是黄色的琉璃珠子一样。

 

薰衣草的香味是从他手中的花束传过来的,明明站得这么远,无剑却觉得那花香就在她鼻尖一样。

 

“阿无,你看,这是我给你种的花,你喜欢吗?”少年有些得意地握着那束花,口罩上方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病床上瘦弱的女孩脸色苍白,她的右眼是有些不自然的黑灰色,就像是一个死物,仿佛一颗双色的玻璃珠子嵌在里面,瞳孔涣散,勉强能随着正常的左眼一起转动视线。女孩笑了笑,微微扬起的唇角让她毫无生气的脸看起来总算不那么悚然。

 

“谢谢你,木剑哥哥。我很喜欢。”

 

“在你能够出病房之前,我会一直在基地里种花的,种遍所有的地方!”男孩手脚并用地形容着他的计划,即便戴着口罩,也知道那下面他的笑容仿佛能照亮整个病房。

 

这种旁观自己记忆的感觉有点新鲜,无剑好奇地走到了病床旁边。她站定的一瞬间,少年原本注视着床上的女孩的眸子,突然抬起来和她目光交汇了。

 

看到那双金灿灿的眸子,无剑蓦地内心一紧:难道他能看到自己?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响了起来,无剑看到一个十分魁梧的少年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只兔子。

 

原来是在看门啊。无剑松了口气,急忙绕开了病床,走到窗户边。外面的景色和她之前梦里的样子相差无几。楼下石子路旁的梧桐树下有一个长凳,长凳上坐着两个人,一个黑发一个白发,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她正打量着外面,身后的两个少年吵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

 

“喂玄铁!兔子很脏的,无剑怕细菌你不知道吗?快拿开!”

 

“嘁,才不脏呢,这是我给无剑带的礼物,你凭什么叫我拿开?”

 

“我说你有没有好好听博士的话,无剑她身体还很脆弱啊!你的脑子不如捐献给基地做研究算了!”少年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他说这话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好笑。

 

病床上的女孩表情很无奈的样子,或许是太着急了,突然咳嗽了起来。

 

“无剑!”两人立刻停止了争吵,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女孩的名字,然后手足无措地愣愣地站在了病床旁边,悻悻道,“你没事吧……”

 

这时候病房的门又响了起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头发也是银灰色,但是比那个金眸少年的发色要浅一些,不过乍一看,还真有那么几分像父子。

 

“你们都给我出去,无剑该做检查了。”他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走过来,朝两个调皮的少年说道。

 

无剑靠着窗,倒吸了一口气。咦,原来独孤博士是这么帅的吗?她想,如果自己再早生个二十年,岂不是就成了一桩英雄救美的佳话?无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长发垂了下来,心想,灵蛇,玉箫先生,独孤博士,这些医生怎么都喜欢留长发啊……

 

独孤在一旁各种仪器中观察了一番,一边瞄了一眼两个正要开溜的家伙,叹了口气,“兔子,花,都给我拿走。”

 

“好——”两人老老实实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

 

独孤坐在一旁,把她小小的手摊在自己掌心,在她中指上用酒精棉花蹭了蹭,然后拿出一只尖尖的取血针,“阿无,今天该验血了,乖哦,就痛一下下。”

 

女孩乖乖地点了点头。

 

无剑大着胆子走到病床旁边弯下腰,看着那只针在10岁的自己手上迅速地戳了一下。然后她屏息抬头看着独孤,她这才发现他的头发发尾有一些染成了红色,和他里面酒红色的高领毛衣颜色很像。

 

他低头温柔地看着床上的女孩,语气和刚才与两个男孩说话时截然不同,“阿无,最近觉得自己身体怎么样呢?虽然数值都在趋于正常,但我想还是有些数值测不出的东西,只有你知道。”

 

“我觉得好多了。我的眼睛,好像也习惯了一些。”女孩声音细细小小地笑着说道,然后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道,“独孤博士,我可以出去吗?”

 

独孤有些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头,充满歉意地笑了笑,声音放得更温柔了,“阿无,等做完心脏移植手术,你身体再好些,我们一起出去,好吗?”

 

女孩一只灰黑色的眼珠艰难地移开了视线,“对不起,博士,我让您为难了吧。”

 

独孤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说,“没有哦,是我还不够好。”

 

无剑静静地看着独孤,像是能看到他的情绪一样,当床上的小女孩说出了与她年龄不是很相符的话时,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无力和悲悯。

 

“我先走了,阿无好好休息。”独孤站了起来,跟躺在床上动一下都很艰难的女孩挥了挥手。他想离开这里,看着她的每一秒都让他觉得那样难过,那样痛恨自己的无能和世界的残酷。

 

女孩努力地扬起唇角点了点头。

 

无剑急忙跟着独孤一起走了出去。

 

独孤拿着一小管血走到了化验室,一个金发的男人正在门前等他。他们一起走进了实验室,然后关上了门。

 

无剑想过去看看,可是这扇门她无法穿透,突然,身边靠过来一个身影,他的手穿过了她透明的胸膛。无剑突然可以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对话了。她才意识到,这段回忆一定是后来木剑告诉她的,现在他过来了,她才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神雕,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她接下来至少十年要在这里,什么时候能谈恋爱还不知道,现在给她换心脏才是重中之重。”这是独孤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细碎的器皿碰撞声。

 

那个金发男人叫作神雕,无剑隐约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他和自己有没有什么交集,她还想不起来。神雕说,“可是现在人工子宫已经很成熟了,为什么不能先给她装进去?她现在还小,还不太懂,你要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她的子宫当时被扎碎了吗?”

 

“你小声点!”独孤压低声音吼了一句,然后过来一把把门拉开了。门外的少年鬼鬼祟祟的,戴着个口罩,简直像个小偷。

 

独孤看到他,叹了口气,朝他勾了勾手,“进来吧。刚才的事,不要告诉无剑。她的心脏已经很危险了,我不知道她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无剑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木剑金色的眸子无措地闪了闪,满脸的错愕。“怎、怎么会,不是说数值都正常吗?”

 

独孤垂着眸子把稀释过的血液放进化验的仪器,一边说道,“我难道告诉她她的心脏快要不行了吗?”

 

木剑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沮丧地垂下了头。

 

独孤看他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道:“没事,人工心脏就快研究成功了,我一定会把她救回来的。”

 

“可是,那不是要上交的吗……”木剑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问道。

 

这次轮到站在一边旁观着的无剑错愕了。难道独孤博士把本应该上交的研究成果用在了她身上?那么剑冢现在和外界毫无联系,是否也与这件事有关呢?独孤博士在病毒爆发后怎么样了呢?她的脑子里一时冒出许多疑问,也无人可问,只能继续看下去。

 

“没别的办法了。”独孤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神雕见气氛过于沉重,走过来拍了拍木剑的肩膀,“哎呀,你又帮不上忙,别给他更多心理负担了。走走走,带你们几个小鬼去吃好吃的。”

 

木剑也只好对神雕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前辈。”

 

神雕就这么半拖半拽地把木剑拉走了。

 

他们把门关上的那一刻,无剑发现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她停留在了别人回忆里的空白处。无剑不知道这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急忙跟了上去。她穿门而出,在走廊窗边往下望,发现外面已经从初秋变成了春天。

 

楼下的院子里几个个子不一的少年在放风筝。她认出那个银灰色头发的少年,就是木剑。无剑急忙扒着窗框就跳了下去,正好跳在了独孤的身后。

 

独孤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即将12岁的她。无剑绕到前方去看,发现女孩的头发看上去黑了很多,那只灰黑色的右眼也变得更自然了,不仔细分辨,几乎已经看不出两只眼的差别。她是多么幸运,在那之后残留了异物的心脏又支撑着她活过了半年。

 

木剑听到了动静,转头看着她,先是对着为女孩推着轮椅的人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即走上前去蹲了下来。“等你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放风筝了。”

 

女孩沉默着,然后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神有些失望。“博士说了,下一次手术,要到秋天了,那时候已经不是放风筝的季节了。”

 

她即将在轮椅上结束她的全部童年。少年这样想着,便有些难过起来,伸出手握了握她瘦弱纤细的手,“没关系,明年,后年,等你好起来,我都可以陪你去。到时候我们可以到郊外去,就不止是在这个院子里啦。”

 

女孩笑着点点头,白得近乎透明的稚嫩脸颊上因为兴奋染上了一些血色,让她整个人显得生动起来。“好呀……”她伸出双手撒娇地向他索要一个拥抱。

 

少年金色的眸子睁得圆圆的,红色迅速从脸颊蔓延到他的耳根,可他还是很快地伏下身子动作级轻地、像在拥抱一片枯叶一样抱了抱她。

 

无剑心想,自己已经是接过吻的人了,可不能被两个小孩子的抱抱就弄得面红耳赤。她的目光避开这个长久的拥抱,落在轮椅右手的扶手上刻着的符号和一串字上。

 

这次她看清了。一把剑插入土堆的雕刻形状后跟着一串字:Human Rescue Plan。

 

她这才发现,这几个少年还有独孤,虽然衣着各不相同,但他们的衣服上,都在不同的地方有着那个符号。

 

也就是说,除了独孤之外,这几个少年也并不是附近来玩的孩子,他们也是这个基地的人。他们也是……病人。

 

无剑惊诧得忘了自己身处梦境,她呆呆地去抚摸轮椅上的那个符号,然而她的手直接穿过了金属,指尖没有任何感觉,反倒差点摔倒。

 

无剑眼前一黑,挣扎着稳了稳身体,发现自己还在原地,只不过院子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漂亮的白色的小楼变旧了,像是一个满面泪痕的迟暮美人一般,上面满是雨水的痕迹。

 

无剑把目光下移,已经不用再坐轮椅的女孩正藏在小楼门口的墙后面朝外看。她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独孤正在门外送走几个客人,他们西装革履,开着黑色的商务车。

 

金眸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拍了拍墙后面的少女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别看了,你应该庆幸,这么多年来唯一成功的那一个心脏装在了你身上。”

 

无剑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身躯拔高,原本小时候和她一样高的木剑现在已经比她高出一头了。这段记忆和上次的跨度太大,让无剑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的少女越来越接近现在的她,让她感到熟悉,可是到刚才为止,回忆起来的男孩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记起已经快成年的他,虽然还是同样的金色眸子,头发长度都保持不变,可她却觉得有些陌生。

 

刚才那句话显然并没有让女孩有一丝高兴,想到独孤是因为她才要对那些人卑躬屈膝,她显得更加沮丧了。“上去吧,别让老师看见。”时候她因为只能待在基地,没办法去上学,只能做独孤的学生,所以称呼也从博士变成了老师。

 

“嘁。”少年撇了撇嘴,似乎觉得无趣,兀自上去了。

 

女孩腿脚伶俐地跑了几步追了上去跟他并排走着。“木剑,明天放学回来帮我带一个冰激凌可以吗?”

 

少年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哈”了一句,“老头子可不让你吃哦,当心我告状。”

 

女孩撅起嘴停下了脚步,面色不悦地抱怨道,“不给就算了,我去找其他人。”

 

木剑也停下脚步,后退了几节台阶跟她走在同一个台阶上,有些痞气地笑着,伸出一只手手撑着墙壁俯视着她道:“喂,你以前不是都叫哥哥的吗,来,叫声木剑哥哥说不定我就答应了哦。人家紫薇和青光在准备高考呢,谁理你。”

 

女孩的脸“唰”地红了,抿了抿嘴硬着头皮道:“哼,算了,我不吃了。”说罢就跑下了楼。

 

她经过无剑的时候,无剑下意识地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女孩已经基本长成了她现在的样子了,看着她脸红,无剑总有种怪异的样子。

 

“哎,真是的,差点要害了整个基地不说,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少年双手叠交放在脑后靠着墙壁,慵懒地说了一句。

 

无剑现在能听到这句话,那就代表那时候自己也听到了。

 

无剑一时茫然,倒是没有多少难过,只是好奇自己是和这个少年在一起又分手了吗?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仿佛在回应她的问题一般,楼梯又响了脚步声,女孩再跑上来的时候已经又长大了一些——记忆又跳过了一段时光。少年在昏暗的走廊斜倚着墙壁等着她。“喂,无剑。”他叫住她。

 

“什么?”刚才他没开口的时候,女孩好像就要无视他走上去一般,直到他开口,她好像才注意到那里站了个人。

 

因为女孩就是无剑自己,她当然知道她就是故意无视他的。为什么?这时候已经分手了吗?看他们两的表情,很难看出他们还互相喜欢着彼此。

 

“我们能做点什么?他救了我们每个人的命,现在应该由我们来撑起剑冢了。”

 

女孩紧紧抱着怀里的书,“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惜老师倒下了,上面那些人根本不相信我们。现在的关键是要先把他治好,其他人的事,我不关心。”

 

少年怒气冲冲地迎着她走下来,低吼道,“没有钱怎么救人?你以为他得的是感冒吗?啊?你去城里几十块买几盒药他就好了?哦,你这样被大家保护的大小姐恐怕不知道吧,现在买几盒感冒药也要几百块钱呢。”说到最后,他讥讽地笑起来,金色的眸子里疯狂的颜色把温柔取而代之。

 

女孩被他的样子吓到,不禁后退了两步,她一下子踩空了,漆黑的眸子惊慌失措地瞪得圆圆的,失声叫了出来。

 

少年上前一把把她拉了回来,她怀里的书哗啦啦地掉落了一地。

 

无剑突然觉得胸口开始发疼。她感受到了当时的那种无奈和无助。本以为会跟她一起解决问题的人并没有跟她并肩作战。

 

“笨蛋。”少年恶狠狠地说着,却还是仅仅扣着她的肩膀。

 

女孩正要低头捡书,楼梯尽头又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他话里的讥讽,比木剑还要锋利一万倍。“你们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谈情说爱。”

 

“……”无剑看着这三个人,突然觉得无比尴尬。楼梯上面的少年说罢,也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便走开了。

 

女孩还在后面带着哭腔小声喊道:“我才没有!”

 

无剑叹了口气,走过去隔着空气摸了摸自己的头。真可怜啊,当时她竟然是个这么惨兮兮的小姑娘吗?她沉浸在对自己的同情里,直到女孩已经走开了,才猛然发觉,自己忘了看一下她拿的究竟是什么书。独孤先生得了什么病呢?看他们的反应,似乎是非常非常严重的病。

 

她急忙跟了上去,然而也不知道他的病房是哪一间,只好一个一个从小窗口里往进看。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从黄昏变成了夜晚。

 

走到有人的房间前,她突然觉得不对。记忆有一次跳转了。

 

木剑和她一起站在病床前,无剑看到那时候的她已经和现在的她别无二致了。显然,独孤的病让他们的性格都发生了改变。病床前的女孩眼神变得凌厉,她梳着马尾,上挑的眉尾让她的神色看起来有点凶,可她望着病床上的人的眼神却那样难过。

 

无剑突然觉得难受得喘不上气来。她知道屋子里正在发生的事,那是上天把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夺走了。

 

虽然是在回忆的梦里,可是心痛的感觉那样清晰又凶猛,门外的无剑仿佛和门里过去那个她的感受重叠了。

 

不仅如此,还有什么令她完全不愿回想的事好像即将发生了。

 

还有什么比独孤的死更令她不愿回想的?无剑难受得大口喘着气,耳边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不,她还不能醒来!

 

除了地面,她会径直穿过眼前的建筑,所以即便难受,她也无法倚靠任何东西。她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房间,不知怎么,就撞到了回忆中她的身上。然后,就像灵魂归体一样,“她们”重叠了。

 

可是她无法支配这个身体,她只能再一次看着悲剧的发生。

 

已经成长为一个高大强壮的青年的木剑,正用他金色的眸子,冰冷又悲伤地注视着她。

 

“木剑,你别这样……”虽然身边的人比她高了一头,可她一点也不怕,昂首定定地回望着这个与她相伴了十几年的人。可他的神情陌生得就像一颗她从未见过的石头,冷硬又固执。她只好重复了一遍要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感才能说出来的话:“他真的走了。”

 

“你闭嘴!”男人金色的眸子里仿佛有火燃烧起来,又被涌上来的水冷却。他怪异地笑着又哭着,朝她逼近了一步,“我的好阿无,我有一个办法,你想不想听?”

 

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开始瓦解,坚强的假面从眼底开始碎裂,她的脸上写满绝望和悲伤。“木剑,你知道那没用的。”

 

“他不会死的!他可是Apollo啊!他是神啊!他不会死的!”木剑把她困在自己和病床之间,像是要拥抱她那样狠狠扣住了她的肩膀。“你说呢?阿无?”他抓着她,好像只要她肯定了,一切就都能恢复原样。

 

无剑的眼神变得更加悲戚。是因为自己崇拜着、喜欢着的人即将变成一个疯狂的杀人犯,是因为他即将下手的,是与他朝夕相伴了十几年的亲人。“如果献出这一颗心脏能够同时拯救你们两个人,我会愿意的。可是……医学再发达,也治不了死人。木剑,死是因为生病,可死——不是病。”

 

他金色的眸子变得充满杀机。他垂下眸子把女孩抱在怀里,力度几乎让她觉得窒息。“不不不,阿无,你错了。他不是医生,他是神。我把你的心脏给他,再让他造一个出来,你们就都能活了,我们会好好的……”

 

噌——

 

无剑觉得她的灵魂仿佛被死撑两半。一半是梦中的她,心脏绞痛着喘不上气,一半是那时候的她,鲜红的血从肋下蔓延开来,迅速染红了她的衣服,也染红了他的手。

 

就这样,一刀下去,将他们之间的线永远地切断了,亲密无间的伙伴转眼变成天涯永隔的仇人。他原来不仅仅是没有跟她并肩作战,甚至差一点“杀死”了她。如果不是因为不能伤害心脏,那一刀下去她恐怕当场就毙命了。

 

她意识模糊地看到一缕金发晃过她的眼前,然后就只剩下浑身黏糊糊的、不停蔓延开来的刺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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